陽春三月，剛剛走過十周年慶的蔚來、小鵬和即將迎來創(chuàng)立十周年的理想汽車相繼發(fā)布了2024年報。

三份年報掀起了一場數字風暴，不可避免地引發(fā)了外界對三家公司的模式之爭、優(yōu)劣之評。

3月29日，2025電動汽車百人會來到第二天，在北京釣魚臺國賓館芳華苑，何小鵬、李斌與李想拍了三人造車以來在網間被病毒式傳播的第三張合影（見主題圖）。

不過，嚴格意義上，這是第四張。

第三張是幾乎整整一年前的3月28日的北京亦莊會展中心，他們以雷軍好朋友的身份參加了小米SU7的發(fā)布會，見證了一個營銷奇跡的開始。

在這一年間，雷軍和小米在汽車市場成了一種現象。

雷軍在首次參加的電動汽車百人會演講臺上說：

「現在一年過去了，我們不到一年的時間交付了20萬輛，算是在行業(yè)創(chuàng)造了一個小小的奇跡。」

當然更大的奇跡是，雷軍已然成為了中國汽車市場的Super Star。

在2024年夏季深圳舉辦的未來出行者大會上，一位米粉面對難得的提問機會，請求雷軍為自己的侄子指導高考報考志愿。

在3月29日電動汽車百人會的參觀展車環(huán)節(jié)，中國科協(xié)主席萬鋼在小米SU7 Ultra面前感慨：

「這是僅靠一場發(fā)布會就完成全年銷量的車型。」

一個月前，小米汽車發(fā)布了SU7系列的頂配版SU7 Ultra，定價52.99萬，雷軍說：

「讓我極為震撼的是，三天不到的時間，就銷售了1萬輛，提前完成了全年的任務。可能大家覺得這1萬輛任務定得太低了，我查了一下，去年50萬以上的豪華轎車全年銷售12.1萬輛。總之，我是挺激動的，超豪華市場對小米打開了大門。」

不過，這并不是雷軍最凡爾賽的時刻，他在總結小米SU7交付一年來的感悟時說：

「當我們開始做車的時候，所有人都說你們造車晚了，今天看來可能是剛剛好。正是整個行業(yè)的共同努力，等我們造車的時候，技術已經非常成熟，用戶消費習慣也成熟了，整個產業(yè)的供應鏈也非常成熟了。我今天一想，可能我們來的正是時候。」

「來的剛剛好」背后是蔚小理的十年摸索。

蔚來給中國汽車市場帶用了用戶企業(yè)、換電模式和全棧自研探索。

何小鵬以AI之名，在智駕領域投入最早、最深，并成為首家技術反向輸出的新車新勢力。

理想汽車開創(chuàng)的增程動力模式使之成為一個全新的汽車品類，并以專注造車，全系標配的方式簡化了購車者的購車選擇。

但是這三種模式，蔚小理甘苦自知，三位創(chuàng)始人正走上不同的賽道。

那份年報如一張打著分數的鮮紅成績單，給蔚小理排了一個座次。

在雷軍伴隨著如潮的掌聲首次登上百會人講臺之前，李斌剛剛結束了自己的演講。

這位造車已經十年的汽車老人說：

「蔚來在管理、經營方面有很多要提高的地方，交了很多學費，不可避免地浪費了很多錢，我自己在這方面也要繼續(xù)成長，我們整個團隊也要繼續(xù)成長，但在研發(fā)方面、技術創(chuàng)新方面不會降低對自己的要求。」

面對財報發(fā)布后外界對蔚來經營狀況的擔憂，李斌回應說：

「很多人問我們的錢花在哪兒了？打造可充、可換、可升級的充換電網絡一直是我們的目標，這兩天對我們特別有意義，昨天我們實現了浙江換電的縣縣通，浙江88個縣級行政區(qū)，除了岱山和嵊泗兩個海島站，每個縣都布了換電站。蔚來在全國已經建成了3206座換電站，其中高速公路972座，基本建成了覆蓋全國的換電網絡。」

幾天前，在發(fā)布2024年報之后，李斌先是參加了一場徽商大會，然后次日奔赴北京與媒體進行溝通，當被問及希望今年被貼上什么樣的標簽時，他回答說：

「2025年最努力的人。」

3月29日， 在釣魚臺國賓館，眾多記者見證了李斌的努力。

十點半，在演講之前，提前半天匆匆趕至媒體間與當日眾多記者進行了30分鐘的溝通，回應融資、芯片、操作系統(tǒng)是否開源等等，然后親自為萬鋼、陳清泰、苗圩、歐陽明高等介紹蔚來的新一代換電儲能設施和ET9，又抽空拉著比亞迪創(chuàng)始人王傳福拍了一段宣傳ET9的視頻短片。

這是在短時間內，他第二次面對媒體，也是當日唯一一位接受媒體采訪的造車新勢力負責人。

「今天對蔚來來說是特別有意義的一天，因為行政旗艦、技術旗艦蔚來ET9正式開啟全國交付，這款車是蔚來研發(fā)時間最長的一款車，也是當下量產車里，從算力、機械性能、操作系統(tǒng)等各個方面來講原創(chuàng)程度最高、最好的一款車?！?/strong>

但媒體的關注點聚焦在為什么在蔚來股價的相對低點進行閃電配售和如何看待李想剛剛在中關村論壇上宣布對自研的整車操作系統(tǒng)星環(huán)OS開源。

3月27日，蔚來港股公告，計劃通過閃電配售方式，發(fā)行1.1879億股A類普通股，以每股29.46港元的價格，募集40.3億港元。在公布的資金用途上，蔚來表示其配售所得款項將用于研發(fā)智能電動汽車技術及新產品，進一步強化其資產負債表以及一般企業(yè)用途。

此次新一輪閃電配售，加上此前安徽國資和寧德時代的計劃投資，蔚來（包括蔚來能源）在2025年內累計獲投資金已近90億元。

但在新一輪融資之后，李斌的股權比例將再度被稀釋，已降至8%以下。

相比比亞迪、小米的高位配售，蔚來此次配售的時機并不合適，近一周來，其股價已累計下跌近30%，接近歷史低位。

李斌解釋說：

「此次港股配售在一天完成，超出蔚來內部預測，體現了資本市場對蔚來的認可。」

李斌繼續(xù)延續(xù)著最強融資人的人設，而被他寄予厚望的ET9，嚴格意義上是中國智能汽車歷史上一款階段性的代表車型。

它不僅首次將線控技術量產交付，也是蔚來全棧自研技術全面落地的一個成果。

其自研的神磯芯片和獨立開發(fā)的整車操作系統(tǒng)都實現了上車。

「我們的芯片和操作系統(tǒng)，從公司運營的角度，能省很多錢。我們在ET9上搭載的所有先進技術，都歡迎行業(yè)同行使用。芯片也不用說，大家如果想買最好的芯片可以找我們，我們具備支持能力；操作系統(tǒng)，我們的Sky OS不管是H、L、M、C、R，都可以對外開放的，有一些產業(yè)鏈上的合作伙伴，已經基于Sky OS的L、M跟我們對接。我們對行業(yè)是開放的?！?/strong>

幾乎在同一時間，李想正在百人會論壇上全面介紹自己的開源計劃。

他說，我們開源的部分包含三部分：智能車控OS、智能駕駛OS、通信中間件及工具鏈。

他將智能車控稱為車輛的小腦系統(tǒng)，智能駕駛OS稱之為車輛的大腦控制系統(tǒng)。

整車通信中間件則相當于一輛車的神經系統(tǒng)，負責各個信號之間的有效傳遞。

對于第三方使用理想的開源系統(tǒng)是否有顧忌，李想說：

「無論是芯片生態(tài)，還是應用和工具的生態(tài)，以及用戶賬號的生態(tài)，都屬于使用者，我們不會介入。」

蔚來和理想在一個新的領域開始競爭。

李想總結理想十年來能夠存活下來的原因時說：

「2015年成立這家公司時，每輪融資都會面對投資人問的一個問題，理想汽車為什么作為一個新勢力覺得自己以后可以脫穎而出，我當時就想明白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認為我們會比所有的傳統(tǒng)汽車廠商更懂得如何去做大型軟件，我們又比所有的互聯(lián)網公司更懂得怎么去造一輛車。我覺得這個也證明了過去十年我們幾家新勢力能夠存活下來所體現出來一些不一樣的地方。」

在蔚小理中，理想汽車一度被外界認為自研技術最少的公司，但近來頗有技術爆發(fā)之勢。

其智駕表現在2024年突飛猛進，在眾多場景中與華為乾坤智駕不相上下，并成為國內首批全系推送車位到車位功能的主機廠。

在剛剛結束的英偉達GTC大會上，理想汽車自動駕駛技術研發(fā)負責人賈鵬發(fā)布了MindVLA視覺-語言-行為大模型。

這是一套機器人大模型的新范式，它將空間智能、語言智能和行為智能統(tǒng)一在一個模型里。MindVLA賦予模型強大的3D空間理解能力、邏輯推理能力和行為生成能力，讓自動駕駛能夠感知、思考和適應環(huán)境。

這背后是理想隨著兩年連續(xù)盈利，有更多的資金可以投入到研發(fā)中去。

2024 年理想汽車研發(fā)費用達 111 億元，占其總營收的 7.7%，研發(fā)人員高達 5930 人。

在投入規(guī)模上正逐步接近蔚來2024年130.373億元的研發(fā)投入。

不過對于公司未來的定位，在不久前的2024財報溝通會上，李想說，理想汽車應該做AGI時代的終端企業(yè)。

不過相比從技術維度轉型為一家AI公司，他認為更大的挑戰(zhàn)來自于如何運營一家AGI終端企業(yè)。

他提到，在運營方面有兩個挑戰(zhàn)：

「一個是怎么去運營AGI，像我們做的世界模型，而不是寫一套IT軟件就能夠去運營機器人。其二是如何去管理這些硅基的機器人，這與碳基人類的管理方式也會特別不同。」

李想將機器人按用戶生活場景作為分類標準，按時間演進分為三類機器人：一個是L4級別自動駕駛空間機器人，它在一個開放空間里運行；第二個是跟人合體的機器人，就是增強人類能力的機器人；第三個可能更難一些，是空間內的人形機器人。

李想強調，以上即是「理想對于整個AGI時代，未來3~5年甚至更長的時間內，我認為我們應該去做的事情以及自身的定位?！?/p>

這意味著理想在乘用車之外，會做三類機器人，自動駕駛的空間機器人（不一定是現在的乘用車形態(tài)），其二，增強人類能力的機器人，其三空間機器人。

當有人問及李想此后是否不再負責汽車業(yè)務，重心會放在AI上時，李想表示：

「我仍是公司CEO，管理汽車業(yè)務相關的產品線、產品部、品牌、戰(zhàn)略等團隊，這和2024年是完全一致的。我們的確在BLM（Business Leadership Model）和DSTE（Develop Strategy to Execute）的負責人方面做了新的分工，但仍然有效地通過全公司的協(xié)同方式來實現戰(zhàn)略目標。」

而當下理想汽車在智駕領域的投入和研發(fā)成果正為未來三種機器人業(yè)務做好準備。

對比蔚來與理想的十年，蔚來起步階段即大開大合、齊頭并進，全面開花，理想是漸進發(fā)展，以產品帶動研發(fā)，不追求一時的先進與落后，但在盈利之后，研發(fā)追趕迅速。

而近來被形容為「豹變」的何小鵬，在百人會上說，「我們已經到了下一個十年，造車新勢力已經從最開始微型的小企業(yè)逐步走向1—2的創(chuàng)業(yè)期?！?/p>

對于小鵬汽車的下一個十年，何小鵬設定了三條曲線：

第一條曲線，如何把AI和汽車疊加起來形成AI汽車；    第二條曲線，如何真正從中國走向全球，今年小鵬希望進入到60個國家和地區(qū)；    第三條曲線，繼續(xù)探索具身智能的生態(tài)，低空飛行、機器人，汽車產業(yè)一定會衍生出來未來具身智能產業(yè)的變化。

在2025年的前兩個月，小鵬汽車重回新勢力交付榜和出口量首位。

這讓他更輕松地在百人會上不單純地為自己當下的汽車產品做宣偉。

「今天我跟李想講的一樣都不是純粹的智能化和電動化，我今天講講飛行汽車?！?/span>

「我們相信未來10～20年，全球的飛行汽車，從銷售量來看將是今天汽車規(guī)模的3%～5%，但從銷售收入角度來看，大概接近20%，可能有2萬億美金的市場。」

在過去十年，何小鵬稱小鵬匯天在飛行汽車上累計投入超過100億，研發(fā)1400人。

小鵬匯天的飛行器分兩種，第一種是分體式飛行汽車，一種是正在研發(fā)的超過500公里的長續(xù)航的傾旋轉翼飛機，只能飛，不能在馬路上開。

當下，小鵬已在廣州市開始建設全球首個流水線規(guī)模，產能1萬臺的飛行汽車工廠，而且是全球首個流水線規(guī)模量產的飛行汽車工廠，預期在2026年量產并交付。

但鑒于低空市場政策的不確定性，何小鵬呼吁：

「國家在行業(yè)里面統(tǒng)籌飛行汽車，在未來類似現在無人機的升級版本，進行彈性的監(jiān)督框架（建設），讓低空經濟在未來10年、20年重現中國新能源汽車過去10年從非常小到今天大的，到未來10年變強的正向循環(huán)?！?/span>

在2024財報溝通會上，何小鵬明確了小鵬汽車的短期目標和長期展望：

「2025年的總銷量相比2024年實現翻倍，四季度盈利，并且大幅度擴張在中國和全球在智能電動汽車行業(yè)的份額，成為消費者廣泛認可的AI汽車頭部品牌。」

雖然營收規(guī)模在蔚小理中處于末位，但小鵬汽車在銷量上已占穩(wěn)腳跟，與大眾的深度合作也將迎來收獲期。

新造車第一個十年已經過去，蔚小理正開啟全新的階段。

對于李斌、何小鵬與李想的再度同框，在媒體看來，三家公司目前發(fā)展的并不同步，蔚來在經歷了大規(guī)模的擴張之后，內部正在細化管理，并為在2024年盈利尋找新的融資以穩(wěn)定運營。

一位記者說，「這是蔚來第一次沒有放開提問，每個問題都是遞過來的。」

而在演講結束之時，李斌直言：

「蔚來確實今年壓力比較大，我們會全面提升自己的管理能力、全面提升自己的運營質量，爭取早日實現盈利?！?/span>

而在同一時間的何小鵬和李想，相對輕松。

這就是2025電動汽車百人會上的蔚小理，努力的李斌、宣揚飛行汽車的何小鵬與大講開源的李想。

那么小米汽車的模式是什么呢？

站在蔚小理的肩上，并戲劇性地詮釋了那句俗語：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注：題圖來自網絡】